然而，給人做家政服務劉洪萍明白，哥哥那扇心門并沒有真正打開。皺紋慢慢爬上了他的臉，白頭發(fā)也沒有放過他。劉洪起只有53歲，看上去卻像60多歲的人了。

雖然見到孩子的次數(shù)少了，但于有芝發(fā)現(xiàn)，三個孤獨癥孩子變開朗了，臉也變圓潤了。三胞胎有點駝背，有時還是記不住擦屁股，可見到她的時候，性格活潑的老二會拍拍于有芝的肩，示意“打招呼”。

在父子四人平靜的生活里，唯一插曲是劉洪起時不時躥起的血壓。有時候看到孩子做錯了事，他就會著急地大喊，突然間頭暈目眩，站也站不穩(wěn)了。有一次，他徹底暈了過去，孩子的姑姑劉洪萍打來電話，老大接了，她只聽到電話那頭“嗚嗚哇哇”的聲音，聽著非常急切。

后來，劉洪萍決定把哥哥和侄子“攆”出屋子，她帶著哥哥一起去聽“模仿鄧麗君”演唱會。有時還讓哥哥開電動車載上三胞胎兜風去玩，自己在家里收拾屋子做飯?！氨仨毥o他減壓，要不然弦一直繃著會斷的?！彼f。

于有芝常給他們父子四人送吃的：“我們?nèi)ゾ褪且嬖V那些人，還有人愿意來串門，別想欺負他們?！?/p>

三個孤獨癥孩子一天天長大了。劉洪起想過以后在村里教他們種花，也想過找一個沒有歧視的地方，教孩子打掃衛(wèi)生，干活兒掙錢。

然而，他一天天老了，這個問題仍然沒有答案。三個孩子在特殊教育學校的畢業(yè)時間一拖再拖，他不敢讓孩子畢業(yè)，因為孩子“畢業(yè)之后就沒地方可去了”。

這名白發(fā)叢生的老父親堅信，孩子只要還沒畢業(yè)，就能逐漸掌握生活技能。哪怕速度很慢，但對于照料自閉癥孩子吃喝拉撒多年、已筋疲力盡的他來說，這是一個必須緊緊攥住的希望。

只是他不確定，衰老、病痛、死亡和三胞胎的成長，哪一個會來得更早。